第十九章
绕过百里世家的几座宫室，正抵了百里垣的寝殿。他跨步入了殿内，将沧织放在榻上。沧织此时仍后怕自己方才险些死在流扇手中，捂了右臂哭的不住咳嗽。
百里垣紧锁了眉俯身，一面拍了她的背，一面轻声宽慰。沧织她委实爱哭的紧，自我见了她起，大多时候她皆是梨花带雨的楚楚形容，寻常应当很讨男子的欢喜。奈何她哭的忒没形象，每每一落泪，必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，待到她陈情完，男子普遍已被她嚎的昏天黑地，自然没功夫再欢喜一回。
流扇待百里垣走后，在梳妆台子前枯坐了半晌，脑中一片空白，眸间却凛冽着寒光。她不晓得自己是怎样回到院中的，灵台模糊一片，已是半点清明不复。
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，头脑中一遍又一遍，全是百里垣的灼灼怒火。她原想这样在榻上坐到天明。不料这一夜夜半，百里垣匆匆赶到她的居所，站在她眼前，神色极晦暗：“阿扇，今日替沧织医病的郎中与我道，沧织她臂上的伤一时半会怕是将养不好的。沧织她虽性子素来顽劣些，先次的那个事，断然不是故意。而你既长了她甚多年岁，这样计较却实不是正经。”顿了良久，又道，“阿扇，这个事，确是你欠了沧织。欠别人的，你终归须得还一还。”
流扇托腮侧身卧在雕花的床榻上，垂头定定瞧了一会，云淡风轻的开口，面色平静道，不想你原先便晓得此事。
我心底猛的一抽，不知这一抽为个甚么缘由。额上的青筋诚跳的欢实。流扇道的此事想来不过是沧织唤人轻薄流扇一事。他说流扇同沧织置气不是个正经，这句话乃是句鬼扯。我着实不知究竟什么才是正经。莫不是百里垣他险些毁了流扇一身清白是个正经？这大半夜里来寻流扇说这一番鬼话，扰人安歇方是正经？百里垣他奶奶的，忒没良心。
百里垣煞白了一张脸，再没言语。
流扇满面的疲惫，仰起脸偏头瞅着他，半晌散散挥一挥手，心力交瘁的合上眼。唇角微动了一动，吐出几个字来。模糊听得道的是回百里垣方才的那番话，语声婉转悠扬，绵长扯出好几个音调。我方听了个真切实在。
她说，我原本并不欠沧织姑娘什么，百里公子既道是欠了，那便算是欠了罢。只百里公子先时欠阿扇的亦消还上一还，百里公子曾应允阿扇比试功法，大约是还没忘干净的。
她说，沧织姑娘的伤，百里公子你万万多着紧些，姑娘家落下病根，总归不太好。
说这些话时，流扇面上似有几分悲凉。百里垣阴沉着脸色，点了一回头，利落的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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